第七章屍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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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日，朱府門口。
灼目的晨光打在朱府大門的飛檐之上，門栓輕動，赤朱大門被人緩緩拉開。
“二位官爺慢走，我身子愈來愈不爽利，便就只能送於此了。”朱楚生單薄如紙的倚在小廝身上，才勉強撐住身體。
謝、林二人見狀，拱手作揖便轉身上了馬車，是衙門那邊一早就派過來等候的。
駕車之人正是惴惴不安了一整夜的楊衛之，他頭戴蓑帽，就連謝思悠差點都因沒仔細看，而未認出他來。
楊衛之伸出手，扶住謝思悠的胳膊，攙她上馬車時，壓低聲音道，“一切安好？”
“嗯。”謝思悠點點頭，未免懷疑便不贅言，直接跨進馬車。
進了車廂，陡然瞧見周景庭正閉目養神般坐於馬車中間，手中晃著把扇面皆白的折扇。
直到林浮生也進車坐好，才聽見周景庭低沈的聲音，“案子查的怎麽樣了？”
因為不知道他問的是誰，謝思悠就未冒然開口，讓林浮生先說。
“朱家裏面有問題，這朱母定非外來歹徒所害，已可斷定是朱府內部人所為。”林浮生說道。
食指在腿上輕叩的周景庭聽聞也並未驚訝，像是早就料到般，闔眼繼續問道，“證據？”
“我與謝兄昨夜潛入朱家後院觀察，發現那柴房內有……”林浮生撇頭看了眼謝思悠，見他沒有要說的意思，便一個人將所察異像與情況皆覆述了遍，臨末又補充道，“因而我覺得兇手八成便是那劉媽。”
“不一定。”進馬車後未發一言的謝思悠突然開口。
周景庭也應聲睜開了眼，眸中帶著些期許的意味，落在謝思悠身上。
謝思悠微微擡首，分別看了二人片刻，繼而說道，“往往露出馬腳最多的，不一定是兇手，可能是線索或是關鍵人物。劉媽看起來疑點重重，但是缺少殺人動機。人非草木，七情六欲中的每一樣都可促人行事。作案也是，工具、手法疑惑動機，缺一不可。依我看來，兇手是誰，尚不可斷定。”
林浮生聞聲，思慮片刻，覺得謝思悠說的有理，讚同的輕輕頷首。
倒是周景庭，目光中漸漸染上疑惑與好奇，手中的折扇也合起，帶著力度在腿上敲擊。
南安城本就不大，加上位於東街的朱府離縣衙不遠，所以不一會兒便到了。
就在馬車停下的那一剎那，周景庭清冷的聲音在狹小的車廂內響起，“浮生，你全力配合謝公子查案。”
“若是需要什麽，你都可同浮生提。”周景庭直視著謝思悠道，“想借我保全你兄弟二人，我只有一個要求，三天內結案。”
謝思悠聞言，垂下眼瞼，低頭思慮起來。東奔西走大半年，與喪家之犬無異，她因父親之事，這些是本就應該承受的，可楊衛之不是，他可以有更好的前程亦或一個美滿的家庭。
思及至此，謝思悠對上周景庭冷冽的視線，語調不含一絲情感道，“好。”
協議就此生成，要將三月未破的無頭兇案於三日告破，並非一件簡單的事情。
因此一下馬車，謝思悠連話都沒和楊衛之說上，便攜林浮生匆匆去了衙門的卷宗室，調查案件卷宗。
由於當時縣令屬於潦草的敷衍結案，充斥著大量虛假捏造的內容，所以留下的有用卷宗並不多，這給謝思悠查案無異於埋下了個深雷，大大加重了破案難度。
饒是看起來斯文儒雅的林浮生，在查看卷宗時都忍不住開口痛斥道，“當真是個無用狗官，這堆卷宗與廢紙無異。”
說完，林浮生擡頭看了眼還在凝眉翻找卷宗的謝思悠，“謝兄，不如就不要浪費時間在這裏了罷。”
謝思悠貝齒輕咬下唇，無奈的嘆了口氣，光憑昨晚在朱家看到的東西並不足以讓她確定兇手，即便她已經隱隱的有了猜測的對象，只是在沒有足夠的證據前，任誰也不會相信，連她自己都還是在猜測之中。
閉了閉發酸的眼睛，謝思悠朝林浮生點了點頭，這堆卷宗的確毫無用處。
可是沒有有關案件的第一手記錄，她又該如何下手？謝思悠伸手輕揉太陽穴，仔細回憶父親當初辦案時，從頭到尾的順序。
卷宗，記錄，案發現場，還有……
還有屍檢。
因為謝思悠年紀小，父親雖經常將她帶在身邊查案，但從來不允許她進入仵作屍檢的地方，說是怕她晚上會做噩夢魘住。所以謝思悠對於這一步驟，會習慣性的忽視。
可離案件發生已經過去三月有餘，朱母的屍體早在案發幾天後便被下葬，現在更不可能去開棺驗屍，且不提朱楚生願不願意，提出來怕是會被南安百姓的口水淹死。
“如何才能屍檢？”謝思悠不禁頭疼道。
一旁的林浮生聽聞，不解的問，“謝兄是想開棺驗屍？”
謝思悠搖了搖頭，林浮生便順著思路說，“那咱們去找仵作？”
她眼睛頓時一亮，臉上竟露出許久未有的笑容。真是被這卷宗繞的腦袋疼，既然連找仵作都沒想起來。
“不過這卷宗寫成這樣，也不知道仵作是否有認真檢查。”林浮生的像盆涼水般，澆了下來。
但謝思悠卻堅定的搖了搖頭，“我前些日子，出沒於朱府周圍探聽消息時，曾經見到過那名仵作，他說死者是由於頸部動脈割傷造成失血過多而亡，能說出這樣的話，應該是認真驗過得。”
果然不出所料，二人到了那名年邁的仵作家裏，他便直接拿出了一冊記錄的簿子，上面詳細的記在了朱母屍體所受的傷痕與致命創口。
最為重要的是，死者生前不久服過安神湯……
“這是誰說的？”謝思悠朝仵作問道。
這名老仵作在南安縣內已居住了大半生，想是同朱家有過交情，語氣中不無悲慨的說，“是朱家主母身邊的那個劉媽說的，不過可惜朱夫人去世後，劉媽發了場大病，就成了個聾啞的。唉，那個朱少爺就更是可憐，自己的爹沒本事把家財敗光，未婚妻不願過門，娘也在了……”
謝思悠聽著，腦海中漸漸形成了一個想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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灼目的晨光打在朱府大門的飛檐之上，門栓輕動，赤朱大門被人緩緩拉開。
“二位官爺慢走，我身子愈來愈不爽利，便就只能送於此了。”朱楚生單薄如紙的倚在小廝身上，才勉強撐住身體。
謝、林二人見狀，拱手作揖便轉身上了馬車，是衙門那邊一早就派過來等候的。
駕車之人正是惴惴不安了一整夜的楊衛之，他頭戴蓑帽，就連謝思悠差點都因沒仔細看，而未認出他來。
楊衛之伸出手，扶住謝思悠的胳膊，攙她上馬車時，壓低聲音道，“一切安好？”
“嗯。”謝思悠點點頭，未免懷疑便不贅言，直接跨進馬車。
進了車廂，陡然瞧見周景庭正閉目養神般坐於馬車中間，手中晃著把扇面皆白的折扇。
直到林浮生也進車坐好，才聽見周景庭低沈的聲音，“案子查的怎麽樣了？”
因為不知道他問的是誰，謝思悠就未冒然開口，讓林浮生先說。
“朱家裏面有問題，這朱母定非外來歹徒所害，已可斷定是朱府內部人所為。”林浮生說道。
食指在腿上輕叩的周景庭聽聞也並未驚訝，像是早就料到般，闔眼繼續問道，“證據？”
“我與謝兄昨夜潛入朱家後院觀察，發現那柴房內有……”林浮生撇頭看了眼謝思悠，見他沒有要說的意思，便一個人將所察異像與情況皆覆述了遍，臨末又補充道，“因而我覺得兇手八成便是那劉媽。”
“不一定。”進馬車後未發一言的謝思悠突然開口。
周景庭也應聲睜開了眼，眸中帶著些期許的意味，落在謝思悠身上。
謝思悠微微擡首，分別看了二人片刻，繼而說道，“往往露出馬腳最多的，不一定是兇手，可能是線索或是關鍵人物。劉媽看起來疑點重重，但是缺少殺人動機。人非草木，七情六欲中的每一樣都可促人行事。作案也是，工具、手法疑惑動機，缺一不可。依我看來，兇手是誰，尚不可斷定。”
林浮生聞聲，思慮片刻，覺得謝思悠說的有理，讚同的輕輕頷首。
倒是周景庭，目光中漸漸染上疑惑與好奇，手中的折扇也合起，帶著力度在腿上敲擊。
南安城本就不大，加上位於東街的朱府離縣衙不遠，所以不一會兒便到了。
就在馬車停下的那一剎那，周景庭清冷的聲音在狹小的車廂內響起，“浮生，你全力配合謝公子查案。”
“若是需要什麽，你都可同浮生提。”周景庭直視著謝思悠道，“想借我保全你兄弟二人，我只有一個要求，三天內結案。”
謝思悠聞言，垂下眼瞼，低頭思慮起來。東奔西走大半年，與喪家之犬無異，她因父親之事，這些是本就應該承受的，可楊衛之不是，他可以有更好的前程亦或一個美滿的家庭。
思及至此，謝思悠對上周景庭冷冽的視線，語調不含一絲情感道，“好。”
協議就此生成，要將三月未破的無頭兇案於三日告破，並非一件簡單的事情。
因此一下馬車，謝思悠連話都沒和楊衛之說上，便攜林浮生匆匆去了衙門的卷宗室，調查案件卷宗。
由於當時縣令屬於潦草的敷衍結案，充斥著大量虛假捏造的內容，所以留下的有用卷宗並不多，這給謝思悠查案無異於埋下了個深雷，大大加重了破案難度。
饒是看起來斯文儒雅的林浮生，在查看卷宗時都忍不住開口痛斥道，“當真是個無用狗官，這堆卷宗與廢紙無異。”
說完，林浮生擡頭看了眼還在凝眉翻找卷宗的謝思悠，“謝兄，不如就不要浪費時間在這裏了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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閉了閉發酸的眼睛，謝思悠朝林浮生點了點頭，這堆卷宗的確毫無用處。
可是沒有有關案件的第一手記錄，她又該如何下手？謝思悠伸手輕揉太陽穴，仔細回憶父親當初辦案時，從頭到尾的順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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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謝思悠年紀小，父親雖經常將她帶在身邊查案，但從來不允許她進入仵作屍檢的地方，說是怕她晚上會做噩夢魘住。所以謝思悠對於這一步驟，會習慣性的忽視。
可離案件發生已經過去三月有餘，朱母的屍體早在案發幾天後便被下葬，現在更不可能去開棺驗屍，且不提朱楚生願不願意，提出來怕是會被南安百姓的口水淹死。
“如何才能屍檢？”謝思悠不禁頭疼道。
一旁的林浮生聽聞，不解的問，“謝兄是想開棺驗屍？”
謝思悠搖了搖頭，林浮生便順著思路說，“那咱們去找仵作？”
她眼睛頓時一亮，臉上竟露出許久未有的笑容。真是被這卷宗繞的腦袋疼，既然連找仵作都沒想起來。
“不過這卷宗寫成這樣，也不知道仵作是否有認真檢查。”林浮生的像盆涼水般，澆了下來。
但謝思悠卻堅定的搖了搖頭，“我前些日子，出沒於朱府周圍探聽消息時，曾經見到過那名仵作，他說死者是由於頸部動脈割傷造成失血過多而亡，能說出這樣的話，應該是認真驗過得。”
果然不出所料，二人到了那名年邁的仵作家裏，他便直接拿出了一冊記錄的簿子，上面詳細的記在了朱母屍體所受的傷痕與致命創口。
最為重要的是，死者生前不久服過安神湯……
“這是誰說的？”謝思悠朝仵作問道。
這名老仵作在南安縣內已居住了大半生，想是同朱家有過交情，語氣中不無悲慨的說，“是朱家主母身邊的那個劉媽說的，不過可惜朱夫人去世後，劉媽發了場大病，就成了個聾啞的。唉，那個朱少爺就更是可憐，自己的爹沒本事把家財敗光，未婚妻不願過門，娘也在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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